一半是清醒,一半是沉睡——上帝創造了鄉村,人類創造了城市。在鄉村,時間保持著上帝創造時的形態,它是歲月和光陰;在城市,時間卻被抽象成了日歷和數字,只有敏感和能捕捉到時光流逝的人才有往事。而我們,估計幾年是無法擺脫這種隱匿在鋼筋水泥里的磚瓦味和鄉土氣息了。這也將成為我們的肉體和血脈,即使無法抵御時光的侵蝕,但那每一塊參差的高樓,每一條突兀的裂縫,每一縷陰魂不散的塵埃,都埋藏著經久不衰的生命力。
那也是一段除去乏味卻極其愜意的日子,機體的疲勞能抹掉幸;虿恍。假如哪天,天還未亮,恍惚中起床,甩門出去,沒有目地的行走的話,這里所有的一切都處于睡眠的寂靜狀態,你就能記住這天色微亮的清晨。
生活就是一片藍天,行駛著的車輛們如同有聲的滔滔江水,平行的,勻速的,連綿不絕。假如你走進有名的蛋糕房,那么其中的雞蛋和香草精的氣味,氤氳不散,就能平白地享受到這馨香而不收帳。做成的蛋糕遠遠不及制造中的蛋糕,蛋糕的精華全凝結在烘烤的那份焦香上。
正月初8,路口買大餅的大叔還為生計忙碌著,煙灰色的面容臉,和因長長隊伍而激動漲紅臉的表情,讓人驚恐之余更多給予不忍,餅的味道雖不覺得很好,但那熱騰騰的氣息與炭火的紅色卻予人一種“暖老溫貧”的感覺,滿臉油汗的笑,不堪重負的憔悴,讓人心疼又敬佩,每個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意義,或長或短,或幸;虮拔,總會有絢麗的瞬間,在那一刻尚未到來之前,即使面臨枯竭,也要牢牢把握求生的勇氣。
夜晚市區的霓虹燈下,木制模特華麗帽下永遠是那笑嘻嘻似人非人的臉。服裝店鋪門口的音響總是唱著時下流行歌曲,音符隨意撒開,各唱各的,打成一片混沌,前后左右呼嘯嘁嚓,難分彼此,在我的心里,真真越來越難聽,遠不如十年前二十年前的一首簡單老歌來的更有滋味,更有內涵。真正的音樂也許不在于舞臺規模,不在于演奏形式,而在于靈魂對話的層次?傊,音樂無處不在。
夜深人不靜,遠處燈光溢彩,流麗之極,任何不同的城市,大抵都是這樣子,繁忙、凌亂卻透出華麗的雍容,相同的是我們對于城市的沉溺,習慣于喧嘩背后的冷寂,擁擠當中的疏離,驕傲之后的虛弱,困惑于孤獨,也醉心于孤獨,能不理會的,一概不理會,塞上耳機,消融在重復的節奏里。但這種感覺包括發呆發愣,也包括撕心裂肺,對我來說毫無魅力,我希望的是運籌帷幄,而不是用逃避和放棄的手段來拒絕承擔任何生活的真實。
新年初處猶意境,身在他鄉亦故鄉。午夜后,黎明前,一半清醒,一半沉睡,世界在對面,世界也在身旁,我在對面看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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